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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敵為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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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敵為友

傅然道:“真是強詞奪理, 既然您如此信奉什麽運道之類的歪理邪說,那便依您老所言又如何。”他皺起眉頭,“所以你們二位,是一起上呢, 還是……”

君郯站在陳不吝身側, 後者手持重錘擋在他身前, 儼然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, 這種態勢君郯都不知道是怎麽在突然之間形成的——這兩位強悍的上古之人,莫名其妙就開始以他為尊了。

陳不吝面露敵意, 福德一道極強,但世間沒有哪一道統堪稱至強無敵, 萬物相生相克,再強也會有克星,眼前這人完全不相信福德一道, 那他完全可以憑借過人的力量, 破一切虛妄,攻唯一真實。

到底是戰敗了自己的對手,他並不希望莊釗敗在另外的人手中, 陳不吝不由為他老人家捏了把冷汗:“好狂傲的口氣!莊老, 您且先應付,有淬風在, 我很快就能覆原。”先前君郯給姜拙療傷,他都看在眼裏。

君郯:“……”他盡力?

因為來者挑戰的是君郯,莊釗是在為君郯出戰,故而君郯也需要在場上, 他也沒閑著,直接給陳不吝灌註了些許木屬性靈氣, 後者恢覆的速度,竟比起姜拙來也不遑多讓。

君郯實在忍不住,詢問出聲:“為何你們只需極少的靈氣,就能讓內傷迅速恢覆?”

“壇主觀察力倒是不錯。”

陳不吝道:“這也並非是秘密,只需體內靈力能形成循環,互轉相生,就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,哪怕肉身瀕死,只要一點靈氣,就能覆生。”

覆生!?

靈力循環,靈力互轉,相生……君郯聽清這些,瞬間了悟,應矜就是水火宛如陰陽互轉,而他,君郯道:“樹靈,你說我所有靈氣都能吸納是吧!”

樹靈道:“是,你就是最雜的屬性體質。”

君郯道:“如果極其了所有屬性靈氣,形成完整的氣旋,是不是也能靈力互轉?”

樹靈道:“不錯,虧你能想到這個!但這很難。”尤其是在這個靈氣極為稀薄的地方。

“這不是還有遺跡麽。”君郯還記得桓淩子給他的那個羅盤,在白靈秘境中測出過具體方位,也不知道一年後再進去,那處天相秘境是否發生了偏移,還能不能進……

陡然嘭地一聲巨響打破了他的思緒。

有人砸碎了石板,激起層層灰塵。

君郯極目望去,莊釗搖著蒲扇,悠悠然地落在距離破碎的地板三丈開外的地方,道:“以你的修為,不是老朽的對手。”

“是嗎?”傅然站了起來,塵土簌簌而墜,他隨意地拍了拍身上灰塵,動作未有絲毫滯意,竟是毫發未損!

話音剛落,他的身體逐漸發光,那光明亮到刺眼,繼而能與烈日爭輝,還在繼續變亮,君郯只覺眼裏充斥著白光,滾燙的熱浪迎面撲來,令人窒息。

“又一個烈日境!”陳不吝目光發熱,嗓音直顫,在上古都難碰到的烈日境,眼下竟然一下出來兩尊!天清盟要逆天了!

“烈日境是什麽境界?”君郯問。

“我們那個時候,”陳不吝沒說上古,但提起他們那個時代,他頗有點懷念地道,“不像現在就‘甲乙丙丁戊己庚’七個境界,分得很簡單,我們那時道統大多有十個境界,十個境界之上是仙,烈日境就是第十個境界。”

君郯不禁咋舌,果然厲害,都是修為登峰造極的絕世強者,他問:“你也是?你好像不是烈日境?”

陳不吝忙道:“我所修道統也有十個境界,我處在第九個境界,但我的道統……”他神色黯然一瞬,繼而幸災樂禍道,“都一樣,現在你們這個道統,能不能成仙還很難說。”

君郯道:“上古時候,養氣功這個修煉之道,沒出過仙嗎?”

陳不吝眸光大亮:“你知道上古!?”

君郯目光平靜如水,似乎很是理所當然。

“貌似出過。有個滑不溜秋的胖道士,什麽忙都沒幫上,但蹭了個飛升。”陳不吝想起這個便咬牙切齒,似乎和那個胖道士有齟齬。

君郯又道:“不是說他們飛升,捅破了天,然後屍骨無存了麽?”

陳不吝對他刮目相看:“你連這都知道!”

君郯通曉一些,但是不多,道:“既然都已不在人世了,又怎麽說飛升成仙了呢?”

“那都是後世無法成仙的強者安撫人心的話術罷了,”陳不吝眼裏冒起火光,“時空亂流奈何不了仙身,一旦成仙,飛升去了域外,世間當然就沒了仙。許多古族古教保留著那些人的長生名牌,命牌不裂,魂魄不滅。”

“當世修為第一的修士也無法擊碎那些仙人的命牌。不只命牌防禦無雙,那些仙人的墨寶也有移山填海之能。只要仙跡還有威能,就證明那些飛升域外的仙人,必然還活著!”

陳不吝面露潮紅,語氣激動,向往溢於言表。

君郯還是頭一次聽說關於仙人的神跡,樹靈不說是它也沒見過,它前主人靳澤飛升後把它落下了,其實真要說起來,樹靈的怨念不淺,故而它寧可當它的前主人已經死了。

可事實上,還是陳不吝所言比較讓人信服。

陳不吝看君郯像看自己人了:“看來莊老說你能當副盟主,也不是信口開河,這個世道的人,幾乎都對上古一無所知,而你知道這些,必然奇遇不小。”

君郯有樹靈。

樹靈在他心裏鼓氣:“你放心,有我在,你肯定能成仙。”

君郯不懂它的自信從何而來。

樹靈道:“因為我冥冥中覺得我是根仙藤。”

君郯道:“但你我又沒有契約,你成了仙藤,與我有甚關系?”

“嚶,”樹靈道,“但他不是說,有個修養氣功的胖子,也成功飛升了嗎!所以你必然能成仙,再說,我若成了仙,豈會把你落下。”

君郯道:“願你所言成真。”

場中熾熱的烈日,足有兩道,綻放著宛如太陽般的神暉,讓人無法直視,那滾燙的熱浪足以燒毀人的皮膚,讓毛發自燃,幾乎所有天清盟弟子都向後飛退,退進茂密的樹林。

偌大的廣場之上,只剩下君郯、陳不吝、莊釗和傅然四個。

君郯給陳不吝灌註木屬性靈氣,陳不吝調動防禦光罩,護住兩人,透過暗色的防禦罩,君郯能隱隱看清烈日中的兩道身影。

那兩輪烈日時而相撞,時而錯開。可怖的閃電似能撕裂空間,空氣中時不時便有無形的碎片掉落。

上首盛漣擡手,掌心釋放著不知什麽光暈,護住了這一方時空,鞏河低眉順眼地侍奉在她身後,眼裏透著虔誠的光。

他很清楚破碎虛空容易,但凡修為到第八境的人都能撕裂虛空進行跨域瞬移,但要讓碎裂的虛空恢覆原樣卻很難。

在上古僅有天宗神女擁有補天之能,除此之外便只有他侍奉的這位。盛漣修的是天道,道衡修的也是天道,這些天道修士,幾乎都擁有撫平天隙之能,他們能徒手關閉被撕裂的虛空裂縫,讓半個身體鉆入裂縫中的人死在空間刀刃之中,肉身與天道同齊,實力堪稱通天徹地。

只可惜修天道之人,破天道而出,其困難程度遠勝過尋常逆天而行的修士,這也是譬如他主上,以及道衡那等功參造化之人,沒有飛升的原因所在……

但他們這些人,稱得上是仙人之下最強者。

鞏河不由看向場上為區區淬風出頭與對手戰得日月無光的老者,至於嗎?

等等,若是這個淬風以這種荒謬的理由當上了副盟主,那此人心儀的少盟主,在盟裏的助力豈不是更大了?那樣會對主上有威脅嗎?懷疑的思緒在鞏河心中紮了根,但眼下他並沒有當回事,畢竟應矜,還是太弱了。

烈日相互撞擊,空間裂縫時而出現,地面隱隱熔煉成巖漿,立起的玉石石碑表面也仿佛要被融化。

陳不吝繃緊腦弦,不敢有剎那松懈,他護著身側才丁級巔峰的君郯,極近距離觀摩這場烈日境強者的搏殺。

終於,傅然的聲音傳來:“您老不惜損耗元神,也要為他人出頭,值得嗎?”

莊釗道:“老朽算過了,助力這位有助於老朽成仙。”

傅然道:“您不是說測算結果,天機不可洩露麽,這怎麽能說呢?”

莊釗道:“你修為不錯,老朽想拉你入同陣營呢。”

君郯簡直要為這位老人傾倒,也不知他到底是哪裏讓這位老者決議歸順,但這種為他拉攏助力的言行,簡直不要太明智。

與其擁有一位烈日境對手,不如擁有一位烈日境的朋友!

傅然道:“但歸順於一位丁級修士麾下,您不覺得委屈自個了麽,既然他都可以得您效忠,為何傅某不行?”

莊釗道:“年輕人還是莫要太激進,老朽替你算過了,你所走之道對飛升無益,正所謂苦海無邊,回頭是岸……”

“大言不慚,”傅然道,“在下不信命,倒是讓閣下白費心了。”

眼看著這場鏖戰愈演愈烈,甚至有了不死不休的意思。一旦兩人拼死搏殺,離得近的人必然會遭殃,應矜已經提前站到了叢林邊沿。姜拙看在君郯的面子上護著和他一道的這位青年,但見這位盟主之子眉頭緊鎖,目光不定,似乎在人群中搜尋什麽。

君郯只覺頭頂的防禦罩似乎搖搖欲墜,他不由看向陳不吝,陳不吝鬢角已被熱汗浸透,整個腦袋像是從水裏鉆出來一般,但他依舊盡心竭力地護著君郯,他所謂的效忠,卻是真的效忠,想來很是傾慕那位莊老前輩。

君郯想起傅然提及的莊老損耗元神,不由呼吸一緊,趕緊在腦子裏詢問:“損耗元神還能補起來麽?”

“能啊。”樹靈依舊那般可靠。

君郯剛松了口氣,就聽到樹靈念叨:“只要服用補元神的神藥,或者在純凈的魂力之海中修煉個七七四十九天,受損的元神就會重新恢覆如常,不然……”

現在哪有什麽神藥,還純凈的魂力之海,現在連靈氣都沒幾粒,君郯揪起心來,道:“不然什麽?”

“不然就會壽命大耗,修為止步,甚至修為無法逆轉地倒退……”

君郯都想讓那個老者收手了,他以為這位老者奉他為尊只是隨口一說,甚至有其他企圖,但如果他們若想立一個聽話的傀儡,立別人不也一樣,為何是他?真要游戲一番,以死相抗也不至於。

難不成他真是對方算出來的結果?

他註定會是副盟主?

不是以後,而是當下!?

這真是,太玄乎了吧!

君郯道:“您老不要再損耗元神之力了!這副盟主我不當也罷!沒必要為了這個,自斷退路啊,您老本來是有成仙的潛質的!”

君郯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,他憑什麽定義別人能不能飛升?

陳不吝更是看菩薩似的看他,就算成仙是信口胡謅,但“成仙”唬人啊,在這個節骨眼上,為了他人不當副盟主,實在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……

莊釗突然嘿嘿一笑:“原來如此。”

君郯見他老人家似乎留有餘力,不由二丈摸不著頭腦。

莊釗道:“您不必緊張,老朽元神之力足夠,就算損耗過半,也勝過尋常修士良多。”

“居然還能分神!”傅然呼吸急促。

“老朽說了,你不是對手,你偏不信,何必自尋苦吃呢?”

莊釗說完,手中總用來扇風的蒲扇一揮之下,如天穹崩塌,傅然從天而墜,直接雙膝砸地,猛垂著頭,無法擡起。

莊釗維持著蒲扇按下的動作,臉上不見尋常的笑意,語氣也有些冷漠:“服從,或者死亡,你選一樣。”

傅然喉間哽塞,頸骨仿佛要斷裂,他繃起青筋,道:“沒有第三個選擇麽?”

“與老夫為友,為新主效忠。”

傅然滿口鮮血順著嘴唇往下流淌,道:“我,我還有一個問題。”

“啰嗦了點,”莊釗道,“你問吧。”

“您老究竟,是什麽境界?”

莊釗道:“我啊,烈日境半仙。”

烈日境和半仙是兩回事吧!陳不吝手抖了下,而且修福德運道的半仙,那運勢不得上天!

傅然噗地一聲吐出滿口鮮血,身體斷線般朝著旁邊倒了下去,莊釗立馬上前扶住了他,望向君郯,目露趣意:“還能救嗎?”

君郯平覆了下心緒,點頭道:“能。”

莊釗露出和善笑容,朗聲道:“還有誰要挑戰咱們的副盟主,我們三位隨時奉陪。”

大動幹戈之後,竟然還興化敵為友!

所以這還有什麽可挑戰的!

廣場都被毀了!

什麽級別的戰鬥,在場所有現世修士甚至都無法觀摩。

現在這些匪夷所思的強者們,都要為一人效忠,他們能說什麽,什麽也不能說!

應矜微微皺了下眉頭,眼前的情況,有些在他的意料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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